对外经贸大学虹远楼，”校园辗轧致死事件”幕后追踪：圆通速递管理缺位，业绩增收不增利

文：王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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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5日，对外经贸大学一位刚入学三天的研一学生，在校园内被圆通速递一辆快递运输货车倒车时撞倒碾轧身亡，此事引起社会巨大舆论争议。

争议点在于，校园安全如何保障？货车能否进入校园？此次事故，谁应该为此事负责任？

9月6日，对外经贸大学发布《情况通报》阐述事件原委。

该通报显示，2021年9月5日上午8:45，该校校内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女生被圆通快递货车在倒车时撞倒碾轧，造成重伤。学校保卫处于上午8:50接到校园报警电话后，立即启动校园突发事件应急预案，保卫处老师和校园巡逻队员于上午8:53赶到现场。校医院医生于上午8:55赶到现场抢救，上午9:06朝阳区东外大队交警车辆赶到现场，120救护车于上午9:08赶到现场。在进行初步救治后，学生被抬上救护车送至中日友好医院急诊抢救，学校于上午10:14电话通知学生家长。令人痛心的是，该学生于当晚20时左右经抢救无效死亡。

通报称，事件发生后，学校立即组建工作专班，由校领导牵头处理相关事宜，主动与学生家属沟通交流，全力做好抢救、安抚慰问与善后处理工作，积极配合警方开展相关调查。

根据中国新闻网官方微博显示，9月7日，圆通方面向中新网表示，对于此次事件感到悲痛和自责，目前和北京公司成立了专门的负责小组，和加盟公司一起协助警方调查此次事件，积极配合后续的相关事宜。

缺位的出入管理

9月8日，《商学院》记者来到对外经贸大学事发现场，从外部来看，事发地点已经恢复正常秩序。对外经贸大学一共有东、南、西、北四个门，受疫情影响，现在只开放南门和西门。

《商学院》记者注意到，每一位准备进入校园的人员，都需要刷一个二维码。一位对外经贸大学的学生介绍，这个二维码的信息包括学生的身份证信息、学院信息、班级信息、住宿信息、健康码信息、行程码信息，同时该二维码分为内部码和访客码，内部码就是在对外经贸大学上学的学生、教职员工等校内人士。

该学生还表示，这个二维码是动态的，实时更新考证含金量排行榜，但全天有效。非对外经贸大学的校外人士想要进入校园，需要出示访客码。一位校园保安告诉记者，这种访客码需要访客向被访人申请，由被访人向访客发送访客码，访客通过访客码出入校园。

另外一种是像外卖、快递这种需要经常进入校园的非校内人士，他们则需要通过注册备案，由学校的安保注册部门每天给他们发送一个访客码，这种访客码也是实时更新，但全天有效。

因为快递运输是片区制，每个片区送快递人员都是固定的，因而无论是谁家的快递，属于对外经贸大学片区的快递员，只要通过注册登记获得访客码，便可以进入校园内送货。而外卖人员因为片区不固定，所以记者观察到，一般送外卖人员将订餐送到校门口，让订餐者来门口取餐。

但需要进入校园的不只有人，还有车，那么对于车辆的管理是怎样的？校园保安说，车辆的进入也是一样的，需要驾驶员有入园码或者访客码，而对于车辆是否属于校内车辆，校外车辆能否进入，该保安只是表示，只要驾驶员有入园码或者访客码就行。

当记者问到对于大型箱式货车的入园规定，该保安则称，之前也是只要有码就能进，但是出事后，这种箱式货车，即便有码也不让进。

也就是说，在车辆进出管理方面，实际上也只是管理人，而非管理车。只要驾驶员拥有入园码或者访客码即可。此前，圆通速递在公开的回应中称，该肇事车辆是在学校登记备案过的。那么问题来了，是对该车辆进行了备案，还是只对该快递司机进行了备案？对于这一细节问题，圆通速递方面并未回复《商学院》记者的采访。

多位专家表示，学校允许什么样的车辆进入校园都是有严格规定的。快递行业专家赵小敏向记者介绍，这种物流车辆运转模式，人车一体，需要做到人车统一。

圆通速递肇事的事发地点在对外经贸大学的虹远楼侧面。据一位学生介绍，虹远楼是对外经贸大学最大的女生宿舍楼，也只有那一栋女生宿舍楼，该宿舍楼背面隔着一块儿空地就是对外经贸大学的围墙，在围墙与宿舍楼之间的空地上，有许多快递公司用帐篷搭建的一些驿站，快递柜也设在这边，所以学生们经常在这个地方取快递。

图片说明：校内取快递地点，事发地旁边 摄/王倩

该学生介绍，但是这块空地并不大，旁边的马路也不宽，没有划分人车区域，经常是人车混行。“在出事之前，我没有见到过其他的这种箱式货车进来过，一般都是送快递的小三轮车来这边卸货分发的。”

《商学院》记者在对外经贸大学门口三个小时的观察中，只看到一辆箱式货车从校内驶出。保安告诉记者，该箱式货车是负责校庆的车辆，且在学校有备案。当记者问到这个车辆备案流程是怎样的？该保安表示，这需要去问校内宣传科。

《商学院》记者多次拨打对外经贸大学宣传科电话，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谁的责任？

根据《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一百一十九条， “道路”，是指公路、城市道路和虽在单位管辖范围但允许社会机动车通行的地方，包括广场、公共停车场等用于公众通行的场所。

该法第七十七条规定，车辆在道路以外通行时发生的事故，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接到报案的，参照本法有关规定办理。

问题的关键在于，圆通速递快递车倒车时行驶的那条道路归属问题。

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许浩告诉《商学院》记者，参照《道路交通安全法》的认定，这个需要交管部门对该道路做出责任划分，该道路是属于公共道路，还是校园内部道路。“但是无论如何划分，圆通速递作为快递员的所在单位，需要承担责任，因为该快递员是圆通速递公司的员工，其造成的侵害行为属于职务行为，因而快递公司需要承担责任。”许浩介绍说。

但是许浩也表示，对于校方和快递公司的责任划分，则需要通过交管部门来进行专业的认定。“校方需要承担的是安全保障责任，属于学校内部的交通则需要校方来负责，哪些车辆可以进入校园内部？这些车辆是否具有专业的行驶资质对外经贸大学虹远楼，”校园辗轧致死事件”幕后追踪：圆通速递管理缺位，业绩增收不增利，在车辆管理方面是否尽到应尽的义务等等。如果校方在交通管理方面没有尽到义务，导致车辆随意进出，对行人造成伤害，那么校方需要承担一部分责任。”许浩说道，“一旦对责任认定之后，可能主要责任由快递公司来承担，校方承担一个补充责任。”

赵小敏表示，虽然这是一个偶发事件，但是也暴露出快递公司在日常管理中对于安全管理的疏漏和执行方面的不力，仍有很大的改善、提升空间。

浙江晓德律师事务所陈文明介绍，快递车驾驶员、圆通公司应承担主要或全部责任，校园是否应承担相应责任还需看其是否存在过错。家属首先可以向圆通公司主张赔偿责任，快递车驾驶员是在执行工作任务时导致受害人死亡，属于职务行为，由圆通公司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圆通公司在对受害人承担相应责任之后，可以向对事故有重大过错的驾驶员追偿。

陈文明同时表示，在校园伤害类案件中，一般采用过错推定原则，如学校能证明其已尽到管理职责和安全保障义务，即证明自己无过错的，学校不用承担责任，反之学校应承担相应的责任。根据对外经贸大学对事故的通报，学校在事故发生后立即启动突发事件应急预案，且进入学校的快递车辆是经过办卡备案的，如对外经贸大学能证明自己尽到相应义务，在本案件中可能无需承担责任。不过在司法实践中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以公平责任原则会判定学校对受害人或亲属给予适当的补偿。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数字经济研究院执行院长盘和林认为，未来学生还有大量网购需求，尤其是一些学校在疫情期间封闭式管理，很贴心地将快递送到校园内部对外经贸大学虹远楼，但校园的通道需要管理，和当前快递业成本竞争的格局之间存在一些矛盾点。盘和林建议，校园在校内交通方面制定更多的规则，比如需要配备更多安全设施的车辆才可以进入校园，进入车辆的载运量需要限制，是否需要倒车雷达等等。盘和林认为，这个事件暴露出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个是本该没有车辆的校园为什么出现大卡车，未来校园这种步行人流密集的场所需要进行交通管制，可以考虑用更加轻便的交通工具，而大卡车的驾驶视线本身存在盲区。另一个是快递行业的交通问题。当前快递行业压缩成本进行价格竞争的趋势在持续，为了完成订单量，快递员违规事件频发，而在本次事件当中，快递公司如果可以安装配备倒车雷达，配备更多的安全措施，也许悲剧就能够避免。

安全管理疏漏背后

圆通业绩承压

上一次圆通速递陷入舆论危机是在2020年年末，圆通速递有40万条个人信息遭“内鬼”泄露。彼时，圆通速递有限公司官方微博回应称：系主动报案，相关嫌疑人已于 2020年9 月落网。通报中称，“疑似有加盟网点个别员工与外部不法分子勾结，利用员工账号和第三方非法工具窃取运单信息，导致信息外泄。公司随后向当地公安部门报案，并全力配合调查。更多关于此案件的信息，以公安机关披露的为准。”陈文明律师曾经告诉记者，圆通公司有保护用户信息安全的义务。

信息安全叠加交通安全问题，这也让人不由得为圆通速递内部管理问题捏了一把汗。

而在其最新的半年报中，也看到了圆通速递的业绩压力：

根据圆通速递2021年半年报显示，2021年上半年实现营业收入195亿元，同比增长33.7%；实现归母净利润6.5亿元，同比下降33.5%；实现扣非归母净利润5.9亿元，同比下降33.74%。经营活动、投资活动、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分别为8.57亿元、-20.78亿元、5.59亿元，同比下降30.28%、下降1.20%、下降50.32%。

但是其快递订单量保持了高速增长。2021年上半年，圆通速递快递单量约74.1亿件，同比增长50.1%；营收也保持了正增长，财报显示，公司2021年上半年快递业务收入165亿元，较2020年同期增加37.5%，较2019年同期增加33.6%。

值得注意的是，其单票收入却在下降。财报显示，单票收入2.18元，同比下降7.62%。虽然单票成本也在下降，但是单票成本下降幅度低于单票收入降幅。财报显示，其2021年上半年单票成本约2.08元，同比下降2.63%。

与此同时，财报显示，单票运输成本同比增加1.08%，单票网点中转费同比上升84%。单票成本降幅低于单票收入降幅，同时单票运输成本和网点中转费用增加，导致其单票毛利率大幅下降。光大证券研报显示，综合收入成本，圆通速递2021年上半年单票毛利约0.10元，同比下降55.14%；2021年上半年公司快递业务毛利率为5.78%，同比减少4.26个百分点。

这就导致圆通速递出现增收不增利的现象。

这一现象的根源在于价格战。赵小敏说，虽然中国现在拥有全世界最多的快递业务量，但我们的快递公司与世界顶级的快递公司之间的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呈现出不断扩大的趋势，这就导致快递企业出现无休止的低水平竞争，为了价格而价格，最终出现“价格战”。

多位观察人士表示，快递行业的价格战依然在持续。价格战虽然能够为本企业快速获取业务量，但赵小敏认为，长此以往，快递行业的链条没有赢家。

对于本次“校园安全事件”的调查进展和圆通速递的发展，《商学院》将持续关注。

对外经贸大学保卫处，对外经贸大学一研究生在校园内被快递车碾压身亡，警方介入

9月5日上午，对外经济贸易大学金融学研一学生在校园内被快递运输货车撞倒碾轧，送医急救无效身亡。目前，校方尚未就该事件做公开说明。

事发地点在学校虹远楼东侧天井出口附近，是一个集中寄取快递的点位。对外经贸大学一位在校生向记者介绍，事发地邻近宿舍楼，是一个可以行车的通道。他于5日上午8点55分左右到快递点寄快递，9点寄完时，看到警车抵达了现场。

目击者拍下的快递货车碾轧后的场景。受访者供图

另有目击事故的在校生拍下了快递货车碾轧后的场景。在其提供的照片中，张某某倒在货车中部车身之下，下肢呈蜷缩状。当天早晨北京有雨，张某某所持粉色雨伞散落在货车一旁。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保卫处出具的《关于虹远楼东侧交通事故情况的说明》，记述了事故的发生经过。学校监控显示，9月5日上午8点45分左右，对外经贸大学校内虹远楼天井东侧出口附近，一运输快递的货车在倒车时，将该校保险学院金融学专业2021级研究生张某某撞倒，并发生碾轧。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保卫处出具的《关于虹远楼东侧交通事故情况的说明》。受访者供图

当天8点50分左右，保卫处接到报警电话，称一名学生被货车撞倒压在车底。9点03分，消防救援车辆赶到现场。9点08分考证书的正规网站，120救护车赶到现场，医生初步判断有生命危险，在对伤者简单处理后，救护车于9点19分驶离学校，送至中日友好医院急诊科进行抢救。

《事故情况说明》显示，肇事车辆隶属于圆通快递公司，为运送快递车辆。事发后，肇事司机被东外交通支队民警带离，进行事故调查。16点左右，主管交通民警从保卫处将事故发生路段的监控录像刻盘取走。

张某某的表哥告诉记者，5日上午10点多，张某某妈妈接到学院辅导员电话，称孩子被车撞了。上午11点多，在北京的表哥赶到中日友好医院急诊抢救室时，医院正在进行抢救，但是被医院告知“理论上已无希望”。

张某某家属向记者提供的一份在医院拍摄的视频中，抢救医生介绍了张某某被送入医院后的情况。

“大概9点25分进入抢救室，第一次测量血压为71/，心率是61次/分对外经贸大学保卫处，对外经贸大学一研究生在校园内被快递车碾压身亡，警方介入，呼吸很微弱，两个瞳孔有点散大，大概3个毫米，紧急建立了心电监护和静脉通道，两分钟之后患者心跳和呼吸就停了。我们立即采取了紧急插管、胸外按压等措施。”

张某某家属提供的医学死亡证明显示，张某某因多发性骨折，于9月5日20时11分在急诊室内去世。

据《事故情况说明》对外经贸大学保卫处，张某某今年本科毕业于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毕业后被保送到该校保险学院金融学专业攻读硕士研究生。其家属告诉记者，张某某于9月2日到该校报到，学院于9月6日正式上课。

截至发稿，对外经贸大学未对此事发布公开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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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经贸大学虹远楼，对外经贸大学一学生校内被快递货车碾轧身亡 目击者称事发时有人连喊“别倒了”

大众网·海报新闻记者 吴军林 报道

9月5日上午，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校内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名女生在圆通快递货车倒车时被碾轧，经抢救无效于当晚20时左右死亡。

事发地附近，向死者悼念的鲜花及蜡烛

8日，该校学生张明（化名）告诉大众网·海报新闻记者，事发于学校虹远楼下，时间是八点四十多，其在楼上几乎看到了从女生被撞到救护车抵达的全过程。张明记得，当时听到有女生喊“别倒了别倒了”，以为车撞到了什么地方，随后听到很大一声惨叫，才意识到出事了，便到窗户边看。

张明看到楼下停着一辆大卡车，还看到车下的两条腿在后车轮附近。有位女孩让司机把车挪开，司机于是向后倒，把车轮从女孩子的腿附近移开，使得女孩身处前后车轮之间。

因在楼上所处的角度问题，张明看不到司机挪车前车轮是否还压在女孩腿上。回想当时的场景，她脑子里很多画面，但始终记不清，司机在听到挪车的呼喊后，有没有先下车观察。

挪车后，司机下车。张明记得对外经贸大学虹远楼，对外经贸大学一学生校内被快递货车碾轧身亡 目击者称事发时有人连喊“别倒了”，当时车下的女孩已不再喊叫，从楼上也看不出被轧的女孩有什么大动作。张明听到有个女孩说已经叫了救护车，与此同时，一个女孩在为伤者撑伞，因为当时下着小雨。

张明感到害怕，不敢再看，就回到座位上。这才想起来，在有女生喊“别倒了”之前，已经有“啊”的一声惊呼。这声惊呼是在大车刚启动发动机后就发生了，“发动的声音很短，我记得很清楚。”张明说。

救护车抵达之前，张明还到窗边看了一次，看到了疑似警车，以及穿着白大褂的校医。

期间，张明在窗边的室友告诉张明，看到有人拿着听诊器放到女孩身上。

对外经贸大学事后通报显示对外经贸大学虹远楼，事发当天9点8分，救护车抵达。救护车抵达时，室友告诉了张明，张明来到窗边看到女孩被抬了出来，“我看到女孩的腿严重变形。”

张明一度以为女孩能救过来，没想到事故使她失去了生命。

张明告诉记者，目前，已有很多人到虹远楼下自发献花哀悼女孩的离去。

张明介绍事发路段的情况称考证书的正规网站，快递集散点在事发地北侧。因虹远楼东侧存放垃圾，虹远楼东门日常是关闭的，附近人流量相对较少，正因如此，会有大车在虹远楼东门附近调头或经过。但住在东门位置的同学如要拿快递，无法从东门进出，就必须经过事发路段。

9月6日晚，对外经贸大学通报事故过程称，9月5日8:45，校内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名女生在圆通快递货车倒车时被碾轧，受重伤。在学校保卫处于8:50接到校园报警电话后，学校立即启动校园突发事件应急预案，保卫处老师和校园巡逻队员于8:53赶到现场。校医院医生于8:55赶到现场抢救。9:06朝阳区东外大队交警车辆赶到现场。120救护车于9:08赶到现场，在进行初步救治后，学生被抬上救护车送至中日友好医院急诊抢救，学校于10:14电话通知学生家长。令人痛心的是，该生于当晚20时左右经抢救无效死亡。目前肇事方圆通快递货车司机已被警方控制，正在调查处理中。学校正密切关注事态进展，后续情况将及时通报。

对外经贸大学相关情况通报